爱新觉罗翠花

文风多变,内心变态。

你的喜欢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。

重来的机器猫(3-4)



(三)

林季子随意地坐在小川床头,看着点滴发呆。离绑架案已经过去半个月了,小川还是需要借助呼吸机,针管,各式各样的药水维持生命。林季子的心空空的,脑袋也空空的,没有仇恨,没有愧疚,没有过去,没有未来。眼前的输液管忽然晃动,把他从空虚中惊醒。架着氧气罩,林本川也睡得不安稳,手下意识地向脖子那里挥去,想要挠那里的伤。

伤口在愈合,又疼又痒。

“别动。”林季子小声地制止他,伸手捏住他的手腕。痒得不到疏解,昏睡中的小川不安地皱起眉头。看他难受的样子,林季子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两句混蛋,小心翼翼地用指腹在绷带那里轻柔地打着圈。

终于知道什么叫隔靴搔痒。

“嗯…”小川鼻腔里发出不满的哼哼,不情愿地抬起眼皮,看到林季子一脸认真。

“Mir geht's gut”

“我没事。”小川又用夹生的中文重复了一遍。刚睡醒的人声音还有点沙沙的,伴随着一点点病气,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的嘤咛。长长睫毛温柔地垂着,像极了两只倦了的小蝶正趴在花叶两汪小小的露珠上休憩。

林季子喉头滑动了一下。

“咳咳……”喉咙的干痒让小川猝不及防地咳了起来,氧气管也跟着剧烈摇晃。

林季子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,着急忙慌的一阵手忙脚乱。

“Wasser……水……”

“哦哦!”林季子赶紧从保温壶里倒出一杯温水,给人喂去。喝完,小川又重复了一遍,“wasser。”

“你还要喝?”

“nono”小川摇了摇头,垂下了眸子,不再说什么。

一连好几天,林季子都发现,小川会把很多东西重复两次。比如给他递一个毛巾,用完了他会再说一次“Handtuch”,喂他吃一次药,他也会有意无意地说一遍德语。

林季子有些奇怪。

“小川,量体温啦。”季子拿出体温计,娴熟地甩了一甩。

“Das Thermometer,体……体感器。”

“傻瓜,Das Thermometer,体温计。”林季子无奈地把小川胳膊抬起来,让他夹着温度计。

“yes!yes!Das Thermometer!你,很棒!”

“很棒?什么很棒?”

“你,德语,很棒,你学得很快。很快,你就能学会德语,不用,再被他们说哑巴。”


原来你这些天,是想教我说德语。


(四)

自己是怎么学会德语的呢。刚到德国,自己只有14岁,个头在欧洲人中实属矮小。因为下等人的心理作祟,脸上总是一副伪装的桀骜不驯。怎么装出来的强大都掩盖不了那可笑的自卑。林季子,不会说德语。

被德文老师提问时,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,整个课堂哄堂大笑。林季子咬紧了牙关,从那天起一个字都不说了。整整三个月,在自己学会德语之前的三个月,一个字都不肯讲。同学们嘲笑他是哑巴,甚至连老师都差点怀疑。

自己是怎么学会说德语的呢。

林季子印象中,只有抱着德语字典啃的自己,每天抄三百个单词的自己。

却忘了,小川。

当初的小川,就是这样,一个单词重复两遍。

还有那本德语字典,那本被季子翻烂了的德语字典。

季子一直以为那是学校发的,十几岁的男孩子,就是那么粗心,国际学校怎么可能会特地给你一个中国人发一本中德字典呢?

明明,明明那么拙劣的喜欢,那么小心的爱护。

为什么,我到现在,才明白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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